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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从人工智能到僵尸,简单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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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从人工智能到僵尸 - 地图与真实的土地 - 第四部分:神秘的答案 - 插曲:简单的真实》

我还记得我写的关于存在主义的那篇论文。我的老师给我打了个不及格。她把那篇论文里所有出现过的“真实”这两个字都勾了出来,勾了大概有二十多次,每个旁边都打了一个问号。她想知道我所说的“真实”到底是什么意思。

—— 丹尼尔·伊根,新闻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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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旨在还原真实最单纯的模样。

有人对你说:“我的奇迹蛇油可以在三周内就让你的肺癌痊愈。”你回答:“医疗研究不是显示这并不属实吗?”对方回答:“‘真实’这个概念太单纯了;你口中的‘真实’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多被这样质问的人都不知如何精确严谨地详细回答这个问题。尽管如此,抛弃“真实”这个概念也并不明智。当年并没有人严密精确地了解重力公式的种种细节,然而你要是在悬崖踩空,你还是会掉下去。

我常常看见——尤其是电子邮件串——在其他话题的讨论期间,有人说“X是真的”,然后争论围绕着这个“真”字的使用爆发。本文并非关于此类争论的百科全书式参考。相反,我希望争论的人能看看这篇文章,然后回到他们在某人质疑真实的本质之前讨论的那些话题。

本文中我提出了一些问题。如果你觉得其中一些问题的答案实在很明显,那可能就是我想表达的答案。明显的选择并不总是最佳选择,但是嘛,有时候它就是最佳选择。我不会在想到明显的答案后就立刻停止思考,但如果我继续思考,看起来很明显的答案似乎依然很明显,我也不会因为保留它而感到惭愧。当然了,所有人都认为二加二等于四,所有人都说二加二等于四,在单调乏味的日常生活中所有人都表现得就像二加二等于四一样,但追根究底,二加二到底真正是等于什么?我能想到的最接近的答案:四。就算我用庄严肃穆、煞有介事的语调把这个问题吟诵出来,答案还是四。你说这个答案太简单了?也许,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必要把生活搞那么复杂。这难道不是很让人振奋吗?

如果你是那些一开始就认为这个问题不值一提的幸运儿之一,我希望在看完这个故事之后,这个问题对你而言仍然是微不足道的。如果你发现自己被深奥晦涩而又意味深长的问题给难住了,记住,如果你知道这个系统是如何运作,并且也能用桶和石头自己做一个出来,那对你而言这就不应该是什么难题。

如果把隐喻作为隐喻解读让你感到迷惑,请试着完全从字面意义上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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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一下,在有记载的历史之前,在形式数学尚未出现的时候,我是一名牧羊人,正苦恼于如何确定羊群的行踪。我的羊睡在围墙圈成的羊圈里,围墙很高,可以防住夜晚出没的狼群。白天,我必须把羊从羊圈放出来放牧吃草;晚上,我必须把羊都找回来赶回羊圈。如果有羊落在了羊圈外,第二天早上,我就会发现一具被狼杀死后吃了一半的羊尸。但是明知可能所有的羊都已经回到了羊圈,却还要在荒野上花费数小时寻找最后一匹羊,这也太让人干不下去了。有时我会提早放弃搜寻,一般来说不会出什么事,但平均每放弃搜寻十次,第二天一早就会出现一具羊尸。

要是有办法可以不搜就知道是否还有羊在外吃草就好了!我尝试了几种方法:我扔部落的占卜木棒来占卜;我开发自己的心灵能量使用灵视定位羊只;我小心谨慎地找理由使自己相信所有的羊已经都在羊圈里了。这些方法都不管用。我约第十次提前放弃搜寻的第二天还是发现了一具羊尸。我可能发现了自己的方法不管用,也可能小心地为每一次失败找好了借口,但我的两难处境还是没有改变——要么花上一个小时搜遍所有可能的犄角旮旯,尽管大部分时候已经没有羊留在外面;要么提前回家睡觉,然后每次平均失去十分之一只羊。

后来,有一天下午,我感觉特别疲惫。我扔了占卜木棍,占卜结果表示所有的羊都回到了羊圈。我灵视了所有可能的犄角旮旯,也没有感应到哪里有羊。我还是不太确定,于是我看了看羊圈里,里面看起来有很多羊。我回顾了一下之前自己做的种种工作,觉得自己相当努力。这消除了我的不安,于是我睡觉去了。第二天早上,我发现了两匹羊尸。这刺激到我了。我开始进行创造性思考。那一天,牧羊人的羊圈门口传来了巨大的锤击声。第二天早上,我只将羊圈的入口打开一点点,每一只羊从羊圈里出去,我就往钉在门旁的桶里扔一块石头。下午,每一只羊经过入口回圈,我就从桶里扔一块石头出去。只要桶里没有石头了,我就可以停止搜寻,回家睡觉。这个想法太天才了,这会颠覆牧羊界。

理论上是这样的。而实际上,经过很多改良之后,这个方法才稳定可靠了起来。有好几次,我找羊找了好几个小时,都没发现外面有羊,第二天也没有羊尸。每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我都需要深深地思考我的桶装置是哪里没起作用。在一次徒劳搜寻的回途中,我回头一想,突然想起桶在我开始用的时候里面已经装着石头了;看来,这样是不好的。又有一次,我在上午到下午这段时间自娱自乐地往桶里扔石头玩;寻羊数小时无果后,我发现这样也是不好的。但这锻炼了我投石的技巧,并让我成为了一名颇为专业的石头技员。

有一天下午,一名身着白袍,头戴月桂,脚踏草鞋,一席正装,装扮华贵的男子缓步踏沙地小道而来,走向我的牧场。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我询问道。

男子从外套摸出一本证件打开,确定无疑地证明了他便是伟大智者马科斯,是朗姆元老会的代表之一。(也许有人会好奇,证件要是被偷走了该怎么办;但证件的权威至高无上,所以只要有人使用这些证件,这个人立刻就会转变成为马科斯。)

“我是马克。”他说,“以元老会之名,我至此来没收魔法石头;如此大能的造物绝不能落入愚人之手。”

“那个该死的学徒,”我愤愤地抱怨道,“他又在和村民瞎扯些有的没的了。”随后我看着马克面色严峻的脸,叹了口气。“这些不是魔法石头。”我大声说道,“只是从地上捡来的普通石头。”

马克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然后又了然起来。“我至此来没收魔法桶!”他宣言道。

“这也不是魔法桶。”我疲惫地说,“这是我以前放脏袜子用的。”

马克一脸迷惑。“那魔法在哪里?”他质问道。

一个有趣的问题。“这很难解释。”我说。

我的现役学徒,奥特雷,被这场骚动吸引了注意力,主动走过来解释道:“是石头在桶里的高度。”他说,“这是石头的魔法高度,你必须刚好把石头堆那么高,才会起作用。如果你往桶里加多或加少了石头,桶里的石头就不再是魔法高度了。目前的魔法高度是,”奥特雷瞟了一眼桶,“大概三分之一满。”

“我懂了!”马克兴奋地说。他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桶和一堆石头,抓了几把石头装进桶,然后看桶里有多少石头。“那么,”马克说,“这个桶的魔法高度是半满。是这么一回事吗?”

“不!”奥特雷严厉地说,“半满不是魔法高度。魔法高度是大约三分之一满。半满是完全不魔法的。而且你用的桶也不对。”

马克疑惑地转向我。“你不是说桶没有魔法吗?”

“确实没有。”我说。一只羊从入口钻了出来,我又往桶里扔了块石头。“顺带一提,我现在正在看羊。有话和奥特雷说去。”

马克狐疑地看着我扔进去的那块石头,但决定先暂时搁置这个问题。马克转向奥特雷,骄傲地挺起胸。“这是自由的国度,”马克说,“当然,得是在慈悲的元老会的统治下。丢哪块石头进哪个桶里都随便我。”

奥特雷想了想。“不行,你不能,”他最后说,“这样就没有魔法了。”

“你看,”马克耐心地说,“我仔细观察过你了。你看了你的桶,看看石头堆得有多高,并将其称为魔法高度。我是完全照着你做的。”

“不是这么回事。”奥特雷说。

“哦,我懂了,”马克说,“我桶里的石头高度不是魔法,你桶里的石头高度才是魔法。你是这个意思吗?你的桶到底哪里比我的桶好了?”

“嗯,”奥特雷说,“如果我们倒空你的桶,然后把所有我桶里的石头倒进你的桶,那么你的桶也会有魔法高度。如果我们已知我们的桶里有魔法高度,也有方法可以检查你的桶里是不是有魔法高度;我们把这个叫做桶比较运算。”

又一只羊经过,我又扔了一块石头。

“他刚刚扔了块石头进去!”马克说,“我猜你会宣称这个新高度也是魔法的?我也可以往你的桶里扔石头,直到石头高度和我桶里的一样高,这样我们的桶就一致了。你仅仅是将我的桶与你的桶对比,以此决定你是否认为这个高度是‘魔法’的。好吧,我认为你的桶不魔法,因为你桶里的石头高度和我桶里的石头高度不一致。就是这样!”

“等等,”奥图雷说,“你没理解——”

“你所谓的‘魔法高度’,仅仅指的是你自己桶里的石头高度。而我说‘魔法高度’时,我指的是我桶里的石头高度。因此,你看了我的桶,说我的桶‘不魔法’,但‘魔法’对不同的人来说是不一样的。你得具体说明是谁的魔法。你应该说,我的桶没有‘奥图雷的魔法高度’,而我则说,你的桶没有‘马克的魔法高度’。如此便可排除这显而易见的矛盾了。”

“但——”奥图雷无助地说。

“不同的人可以用不同的桶装上不同高度的鹅卵石,这便证明,‘魔法’完全是任意主观的。”

“马克,”我说,“有人告诉过你这些石头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马克说,“我还以为它们就是有魔法。”

“如果石头没有任何用处,”奥图雷说,“我们的ISO9000[1]流程效率监督员就会把这项步骤从我们的日常工作中给去掉。”

“你们监督员叫什么名字?”

“达尔文。”奥图雷说。

“嗯,”马克说,“查尔斯这个监督员确实以严格出名。所以这些石头会祝福羊群,然后使羊繁衍生息?”

“不。”我说,“石头的好处是,如果我们发现桶里没有石头,我们就知道牧场里也同样没有羊了。如果我们不用桶,我们就必须一直找羊找到天黑,以免还有羊落在外面。否则,如果我们提前收工,有时候第二天早上就会发现一匹死羊,因为狼会袭击圈外的羊。有了桶,我们就知道羊有没有全部回家,这样我们就能安心收工了。”

马克想了想。“听起来不合情理,”他终于说,“你想过用占卜木棍吗?占卜木棍绝不出错,至少说占卜木棍出错的人都被绑在树桩上烧死了——极其痛苦的死法;由此可证,占卜木棍绝不出错。”

“你爱用占卜木棍的话可以用。”我说。

“哦,好天爷,我当然不会用。”马克说,“占卜木棍绝不出错,每次都能完美预言,因它是如此神圣的工具;可要是第二天早上外面有死羊呢?我只在占卜木棍不可能被证明出错时才会用。否则我会被活活烧死的。所以你的魔法桶是怎么起作用的?”

桶是怎么起作用的……?我最好还是从最简单的例子讲起。“嗯,”我说,“假如说,牧场是空的,而桶不是空的。那我们就会浪费好几个小时寻找一头不存在的羊。而如果牧场上有羊,桶却是空的,那么我和奥特雷就会提前太早收工,第二天早上会发现一头死羊。所以空桶在且只在牧场上是空的时候才是有魔法的——”

“等一下,”奥图雷说,“这听起来像是毫无意义的赘述。空桶和空牧场不是很明显是一回事吗?”

“不是毫无意义。”我说,“类比来说,逻辑学家阿尔弗雷德·塔斯基[2]曾说过,‘雪是白色的’这一断言在且只在雪真的是白色的时候是真的。如果你能理解这句话,你就应该能明白为什么空桶在且只在牧场上是空的时候才是有魔法的。”

“等一下,”马克说,“这些是桶。桶和羊毫无关系。桶和羊很明显是不同的。羊不可能与桶互动。”

“那你觉得魔法是从哪来的?”奥图斯询问道。

马克想了想,“你说,你们可以比较两个桶,确认桶里的石头高度是否相同……我明白桶和桶之间是如何互动的。如果你有一大堆桶,而所有桶里的石头高度都相同,这便会产生魔法。我会称之为魔法桶融贯[3]理论。”

“有意思,”奥图雷说,“我知道我师傅正在开发一个多重桶系统——他说这种系统也许会更好使,因为‘冗余’和‘纠错’。听起来是挺像融贯论的。”

“这可不太一样——”我开口道。

“我们来测试一下魔法融贯论好了,”奥图雷说,“我看你背包里还有五个桶。我把我们用的桶给你,然后你把你的其它桶装到相同高度——”

马克惊恐地倒退一步,“停下!这些桶是我的家族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它们的魔法高度一直都是一样的!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桶,我的桶就不连贯了,魔法就会消失了!”

“但你现在手上的桶和羊又没有关系啊!”奥图雷反驳道。

马克看上去被激怒了,“你看,我之前才解释过,很明显羊是不可能和桶互动的。桶只能和其它桶互动。”

“羊出来的时候我就丢石头进去。”我解释道。

“羊一出来,你就往里面丢石头?”马克说,“这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羊和石头的互动。”我回答道。

“不,这是你和石头之间的互动。”马克说,“魔法不是从羊身上来的,是从你身上来的。区区羊匹肯定是不魔法的。魔法肯定是从石头到桶的途中产生的。”

我指了一下钉在入口的木头装置。“你看见那块挂在木头装置上的遮布了吗?我们还在调整——不是很稳定——但当羊通过的时候,它们就会触发那块布。布被顶到一边的时候,就有一块石头从蓄石池掉进桶里。这样我和奥图雷就用不着自己扔石头了。”

马克皱眉。“我有点没听懂……那块布有魔法?”

我耸了耸肩,“我在一家叫物竞天择的公司在线网购的。这块布叫感觉通道[4]。”我停顿了一下,因为马克和奥图雷一脸难以置信,“名字是有点新时代。重点是,出去的羊会触发一连串因果,最后使一块石头落进桶里。之后你就可以用这个桶和其它桶比较,诸如此类。”

“我还是没懂。”马克说,“你不可能把羊装进桶里。桶只能装石头,而很明显,石头只能和其它石头互动。”

“羊在和与石头互动的东西互动……”我想了一下该怎么类比,“比如说,你低头观察你的鞋带。光子离开太阳,到达地球表面,被你的鞋带反弹开,然后进入你的瞳孔;然后撞上视网膜;然后被视杆或视锥细胞吸收。光子的能量会激活一个神经元,这个神经元会激活另一个神经元。你视觉皮层里神经元的活动模式会与你对你鞋带的看法互动,因为对鞋带的看法也是存在于神经基质里的。如果你能理解这个,你应该就能理解为什么羊出去会让石头掉进桶里。”

“那究竟在这个过程中的哪一个部分,石头变得魔法了呢?”马克说。

“这……呃……”现在疑惑的人变成我了。我甩甩头,清理思绪。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一切似乎都还挺简单的,而现在石头和桶的系统已经变得再复杂不过了。“只要记住这个系统是为了监视羊,就会好理解多了。”

马克悲伤地叹了口气。“算了……很明显你也不知道。也许所有的石头一开始都是魔法的,在被放进桶之前它们就有魔法了。我们可以把这叫做泛石主义。”

“哈!”奥图雷说,声音中充满轻蔑,“想得到美!不是所有的石头都是平等的。你桶里的石头是不魔法的。它们只是一堆石头!”

马克的脸变得严峻了起来。“现在,”他大声说道,“现在,你必须发觉你走上的是怎样危险的道路!一旦你宣称一些人的石头魔法,一些人的石头不魔法,你的傲慢就会叫你自食其果!你会认为自己高于他人,然后从高处跌落!从古至今,有许多折磨和谋杀他人的人,究其原因就是他们认为自己的石头高人一等!”马克的声音带入了一丝高高在上,“将石头的高度敬为‘魔法’,这就意味着有一个绝对的石头高度,装在至高无上的桶里。这些天都没人相信至高无上的桶了。”

“第一,”我说,“羊不是绝对石头。第二,我不觉得我的桶里装着羊。第三,我没把我桶里的石头高度敬为完美——我有时候会调整——而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在乎羊。”

“再说了,”奥图雷说,“如果有人相信,拥有绝对石头的人就可以折磨和谋杀他人,那这个人犯下的错误也和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解错问题了。”

马克冷静了下来。“我想我也不能过于高估区区牧羊人了。你们可能相信雪是白的,对吧。”

“呃……是啊?”奥图雷说。

“约瑟夫·斯大林[5]也相信雪是白的,你不在乎吗?”

“呃……不?”奥图雷说。

马克难以置信地盯着奥图雷,最后耸了耸肩,“假设说,只是假设一下,如果你的石头魔法,而我的石头不魔法,你能告诉我这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我的石头代表着羊!”奥图雷得意洋洋地说,“你的石头没有这种代表特性,所以不起作用。它们毫无意义。你看看就知道了。它们没有语意内容的气息。它们只是石头。你需要一个有特殊因果力的桶。”

“啊哈!”马克说,“特殊因果力,而不是魔法。”

“没错,”奥图雷说,“我可不迷信。都这个年头了,假设有魔法存在,对国际牧羊界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我们发现,假设有魔法存在就是无法解释牧羊人现象。所以,当我看见我无法理解的事,又想用一个没有内部细节、无法在事后做出预判的模型来解释这件事时,我就假设有特殊因果力。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将其称之为呈展现象[6]。”

“这个桶有什么样的特殊力量呢?”马克问道。

“嗯,”奥图斯说,“也许这个桶被注入了和牧场的相关性能量。这样就解释了桶是怎么起作用的——如果桶是空的,那就意味着牧场也是空的。”

“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桶?”马克问,“你又是怎么发现它拥有和牧场的相关性能量的?”

“这就是个普通的桶,”我说,“我以前爬树的时候带着的……我不觉得这问题需要被搅得那么困难。”

“我是在和奥图雷说话。”马克说。

“你必须通过我师傅发现的魔法仪式——啊不对,是因果力呈展流程——将桶和牧场绑定在一起,然后将石头和羊绑定在一起。”奥图雷解释道。

奥图雷接下来努力形容起了仪式,马克以他属于贤者的智慧不住点头。

“每次羊从闸门离开的时候,你就得往桶里丢一块石头?”马克说,“每只羊回来的时候就丢一块石头出去?”

奥图雷点点头。“是的。”

“肯定很辛苦。”马克同情地说。

奥图雷眼睛一亮,全身心沐浴在了马克的同情之中。“说得没错!”奥图雷说,“从感情上来说非常困难。当桶里的石头高度停在某一水平的时候,你……就会倾向于维持这个水平。”

一只羊走过他们,离开了羊圈。奥图雷看见了;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高高地举在空中。“看啊!”奥图雷宣告,“有一只羊出来了!我必须将一块石头丢进桶里,我亲爱的桶,然后毁掉维持了那么久的高度——”又一只羊出去了。奥图雷沉浸在他的戏剧之中,没看见,于是我砰地一声丢了块石头进去。奥图雷还在说话:“——为了牧羊人至高无上的测试,丢下这一块石头,就算这会使人焦虑不已,就算之前的高度是如此地令人恋恋不舍。固然,只有最好的牧羊人才能满足如此苛刻的要求——”

“奥图雷,”我说,“如果你想有朝一日变成一个伟大的牧羊人,你得学会闭嘴,然后往里面扔石头。少大惊小改。少小题大做。扔就是了。”

“而那个仪式,”马克说,“使用共情和接触的魔法规则[7]将石头和羊绑定在了一起,就像巫毒娃娃一样。”

奥图雷畏缩了一下,查看四周,“拜托!别把这叫做共情和接触。我们牧羊人是反迷信的。把这叫做‘意向性’,或者类似的。”

“我能看看石头吗?”马克说。

“行啊。”我说。我从桶里拿出一块石头,扔给马克。然后我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桶。

奥图雷迷惑地看着我,“你刚刚是不是搞砸了?”

我耸耸肩。“我不觉得。如果我们明天早上起来发现有死羊,或者找了几个小时都没找到羊,那才说明我搞砸了。”

“可是——”奥图雷说。

“我教给了你所知道的一切,但我还没教给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我说。

马克正在聚精会神地审视那块石头。他把手放在石头上,念了几个词,然后摇摇头。“我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他说,“啊不对。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意向性。”

“石头只有在魔——呈展桶里才会有意向性。”奥图雷说,“否则就只是块石头。”

“这不是问题。”我说。我从桶里扔了一块石头出去。然后我走到马克站的地方,点了点他拿着石头的手,说:“我宣布,这只手现在是魔法桶的一部分!”然后我回到了闸门旁的岗位上。

奥图雷大笑。“你现在就是在故意使坏。”

我点点头,这是肯定的。

“不过,这样真的会起作用吗?”奥图雷问。

我再次点头,希望自己是对的。我以前用两只桶做过这种事,原则上来说,这和马克的手和桶是一样的。就算马克的手之中有生命冲力[8],不是死物,而是活物,这个方法应该也会起作用,和马克是大理石像的情况没有区别。

马克看着自己的手,有点紧张。“所以……现在石头又有意向性了?”

“是啊。”我说,“不要再往你的手里多加石头,也不要把石头扔掉,否则你就破坏掉仪式了。”

马克肃穆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审视石头。“我现在理解你的羊群为什么增长得如此迅速了。”马克说,“有了这个桶的力量,你就可以一直往外扔石头,羊就会一直从牧场回到圈里来。你可以从一小群羊开始,让它们离开,然后在它们回来之前就装满桶。而如果羊群太多,照看不过来的话,你可以先把它们全都放走,然后几乎倒空桶里所有的石头,这样就只会有几只羊回来……剪羊毛的时候再增加羊群……我的好天爷!你发现你的仪式之中蕴藏的巨大力量了吗?我都只能想象这意味着什么;人类也许可以飞跃十年——不,一个世纪!”

“不是这么回事。”我说,“如果你在羊没有离开的时候往里面加石头,或者在羊没有进来的时候移除里面的石头,那就打破了仪式。力量不会留在石头里,而是一次性全部消失,就像破掉的泡泡。”

马克一脸极度失望的表情。“你确定吗?”

我点点头。“我试过了,不管用。”

马克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数学……在此之前看起来是多么强大,多么有用啊,直到现在……哦,好吧。人类还是没法进步。”

“马克,这主意很棒,”奥图雷鼓励道,“我之前没想过,但这是那么明显……可以省下那么多功夫……一定有方法可以挽救你的计划!我们可以试着用不同的桶,寻找可以在没有仪式的情况下保存石头里的魔——意向性的桶。或者试试别的石头。也许只是我们的石头正好属性不对,留不住意向性。如果我们试着把石头雕成小羊呢?或者在石头上写上‘羊’;也许这样就足够了。”

“不管用的。”我冷淡地预言道。

奥图雷继续道:“也许我们需要有机石头,而不是硅石……也许我们需要昂贵的宝石。宝石的价格每过十八个月都会翻倍,所以你现在就可以买一把便宜的宝石,二十年后它们就会变得相当值钱了。”

“你试着往里面加石头,创造更多的羊,然后没成功?”马克问我,“你具体是怎么做的?”

“我拿了一把钞票,一张一张地把钞票折进我的毛毯;每藏一张钞票,我就从盒子里拿一枚回形针,堆成一堆。我很小心地没有去数,所以我只知道有‘很多’钞票和‘很多’回形针。等我藏完钞票后,我加了一枚回形针在回形针堆里,就像在桶里多扔一块石头一样。然后我开始把钞票从摊子里拿出来,并将回形针放回盒子。结束之后,有一枚回形针留下了。”

“这个结果说明什么?”奥图雷说。

“说明这个方法不管用。一旦我一步走错,打破仪式,力量就会立刻消失,绝不逗留;回形针堆和钞票捆不会再同时变空了。”

“你真的试过了吗?”马克说。

“对啊。”我说,“我实际上是进行了一次实验,来证明结果与我的理论预言相符。我对科学方法在感情上有所偏好,就算看起来很蠢。再说了,万一我错了呢?”

“如果成功了的话,”马克说,“你就犯下了伪钞罪!想想吧,如果每个人都这样,经济就会崩塌!每个人都会拥有亿万钞票,却没有什么能买的东西!”

“并不会。”我回答道,“如果往回形针堆里加入一个回形针能创造出一张钞票的话,按这个逻辑,每增加一张钞票,就会增加一份与钞票等值的商品和服务。”

马克摇摇头,“伪钞还是犯罪……你不应该试的。”

“我相当确定我会失败。”

“啊哈!”马克说,“你觉得会失败!你不相信自己能做到!”

“对啊。”我承认,“你得说我预判得非常精准。”

“哎呀,这就是问题。”马克轻巧地说,“魔法是以信念和意志作为燃料的。如果你不相信自己能做到,你就做不到。你得改变你对实验结果的信念;这样结果就会改变了。”

“有意思。”我怀念地说,“我和奥图雷讲石桶法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这对他来说实在是荒诞得难以置信,所以由他来做的话肯定做不到。”

“你怎么说服他的?”马克询问。

“我叫他闭嘴听指示。”我说,“成功后奥图雷就信了。”

马克皱了皱眉,一脸迷惑。“没道理啊。这没解决‘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解决了啊。桶的方法无论你信不信都能成功。”

“这太荒唐了!”马克气急败坏地说,“我才不相信你信不信都会起作用的魔法呢!”

“这话我也说过。”奥图雷插嘴道,“很明显我错了。”

马克的脸在专注中皱成一团,“但是……如果你不相信魔法无论信不信都会起作用,那为什么桶的方法会在你不信的时候就成功了呢?你相信无论你信不信无论你信不信魔法都会起作用魔法都会起作用吗?”

“我……不觉得……”奥图斯怀疑地说。

“那么如果你不相信魔法无论你信不信……等一下,我得拿纸笔出来,好好梳理一下——”马克疯狂涂写了一番,半信半疑地看着结果,把纸翻了个面,然后放弃了。“算了。”马克说,“魔法对我来说理解起来已经够难了;法中法已经超出我的智慧了。”

“马克,我觉得你没理解桶术的这个技艺,”我说,“这不是在用石头控制羊,而是用羊控制石头。在这一技艺中,用不着从相信技艺会起作用开始。不如说,首先是技艺起了作用,然后相信技艺会起作用。”

“也可能只是你这么相信的。”马克说。

“确实。”我回答道,“因为这正巧就是事实。现实和我的信念之间的一致性是源于现实控制我的信念,而不是反过来。”

又一头羊出去了,我又丢了块石头进桶。

“啊哈!这就是问题的根源了。”马克说,“这关所谓的‘现实’什么事?我理解现实对一个假说来说,可能意味着简约,可证伪,或是可与证据相比较。在我听来,这就像是将一个信念称之为‘真的’、‘确实的’、或者‘真实的’,区别只在于你说你相信某件事,和你真的真的相信某件事罢了。”

我停顿了一下。“呃……”我慢慢地说,“老实说,我自己也不完全确定这关‘现实’什么事。我没法在实验室里造出我自己的现实,所以我现在肯定还不理解。但是,偶尔,我非常相信某件事会发生的时候,发生的却是另一件事。我得给这个决定我实验结果的玩意儿起个名字,所以我将其称之为‘现实’。即使是我最好的猜测,和这个‘现实’也有所不同。有时候,就算我的假设很简单,我所知道的所有证据也都支持这个假设,我还是会大吃一惊。所以我需要不同的名字,来为决定我预言结果的东西和决定我实验结果的东西来命名。我管前者叫‘信念’,管后者叫‘现实’。”

马克哼了一声。“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些显而易见的胡说八道。关于你所谓的‘现实’,无论你说什么,那都仅仅是另一种信念。就算你相信真实先于你的信念,那也只是另一个信念而已。所以,从逻辑上的必然性来说,现实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信念。”

“等一下,”奥图雷说,“重复一下最后那部分行吗?你中间话题跳太快,我跟不上了。”

“无论你说现实是什么,那也只是另一个信念。”马克解释道,“由此可证,现实不是必然的,必然的只有信念。”

“我懂了。”我说,“就像是无论你吃什么,你都得用嘴吃。因此世界上没有食物,只有嘴。”

“没错。”马克说,“所有你要吃的东西都必须经过你的嘴。食物怎么可能在你的嘴之外存在呢?这种想法毫无意义,证明‘食物’是前后矛盾的概念。所以我们其实都正在饿死;没有食物。”

奥图雷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可是我没有在饿死啊。”

“啊哈!”马克胜利地叫道,“而你是如何讲出这句反驳的呢?用嘴啊,我的朋友!这不就是没有食物的铁证吗?”

“这和饿死有什么关系?”一个沙哑、刺耳的声音从我们升后直直传来。奥图雷和我情绪稳定,因为我们之前经历过这种事。马克跳了起来,几乎把他的智慧全都给吓跑了。

达尔文巡视员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愉悦于自己吓到了人,然后敲了敲写字板。

“只是隐喻!”马克快速地说,“你不需要拿走我的嘴,或者之类的——”

“没有食物,你要嘴做什么呢?”达尔文愤怒地质问道。“算了。我没时间和这种蠢货扯皮。我是来查羊的。”

“羊群生长得不错,先生。”我说,“一月之后就没出现过死羊了。”

“很好。奖给你0.12点适应度。现在,这个人是来做什么的?他是运转的必要部分吗?”

“目前为止,在我看来,把他挂在热气球上压舱对人类会更有贡献。”我说。

“哎呀。”奥图雷婉转地说。

“我才不关心人类。让他自己说。”

马克傲慢地挺起胸膛。“这些区区牧羊人,”他说,示意了一下我,“宣称有现实这种东西存在。这冒犯了我,因为我非常确定,真实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真实’的概念仅仅是人们将自己的信念强加给对方的计策。所有的文明都有不同的‘真实’,没有哪个文明的‘真实’比其它文明高出一头。我所说的话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都是成立的。我坚持您同意这一点。”

“等一下,”奥图雷说,“如果没有真实,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没有什么是真实的?”

“我没有说没有什么是真实的——”马克说。

“你说了。”奥图斯打断道,“我听见了。”

“——我说,‘真实’仅仅是某些文明将自己的信念强加给他人的借口。所以当你说什么是‘真的’,你只是在说,在你自己的社会群体当中,如此相信会带来优势。”

“然后你所说的这些,”我说,“是真的吗?”

“绝对、肯定是真的!”马克断然道,“人们会创造属于自己的现实。”

“等一下,”奥图雷说,听上去又迷惑了,“从逻辑上来讲,说人们创造自己的现实,和说没有什么是真的,这完全是两个问题,而且我完全无法想象这两者如何兼容,也许是因为你还没解释这一切应该是如何运作的——”

“你又来了。”马克恼怒地说,“用用你那套西方逻辑学的概念吧,合理性,推理,连贯性和自洽。”

“太棒了,”奥特雷嘀咕道,“现在我得添加第三个副标题,这样才能跟上这完全独立且毫不相同的宣言——”

“不是独立的。”马克说,“你看,你的态度就错了,你不该把我说的话当成假设,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导结论。你得把它们想成一般的借口,每当有人说我不喜欢的话时,我就把这些借口拿出来。这不像‘狱中逃生’[9]的卡片游戏,不是一个关于宇宙如何运作的模型。关键在于,要有选择性地使用借口。当我说没有真实这种东西时,这一宣言只在魔法桶无论信不信都能起作用上生效。这不会同时作用在我没有真实这种东西的宣言本身上。”

“呃……为什么呢?”奥图雷问。

马克长长地、慢慢地叹了口气。“奥图雷,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思考这个问题的人吗?如果所有的信念都毫无意义,那我们自己的信念又如何才会有意义呢?很多学生在这套系统中都遭遇过同样的问题。而且我得告诉你,这套系统的信徒和相关文献那是相当得多。”

“所以答案呢?”奥图雷问。

“我们将其称之为‘自反性问题’[10]。”马克解释道。

“可是答案是什么呢?”奥图雷抗议道。

马克居高临下地笑了,“相信我,奥图雷,你不是第一个想到这么一个简单问题的人。没必要把这个问题抖在我们面前,就好像这是什么胜利的反驳一样。”

“可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呢?”

“现在,我得先谈谈另一个问题,逻辑是如何杀死可爱的小海豹的——”

“你在浪费时间。”达尔文巡视员厉声道。

“更别提跟丢了羊。”我说,又往篮子里丢了一块石头。

达尔文巡视员看了看两名争论者,两人显然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论点。“听着,”达尔文说,声音变得温和多了,“我有一个简单的看法,可以解决你们的争论。你说,”达尔文指着马克说,“人们的信念会改变他们自己的现实。而你,由衷地相信,”他的手指转向奥图雷,“马克的信念无法改变现实。所以我们让马克非常努力地相信他会飞,然后跳下悬崖。马克会看见自己像鸟儿一样飞走,而奥图雷会看见他会掉下去啪唧一声摔成肉酱,这样你们就都开心了。”

我们都顿住了,思考着。

“听上去有道理……”马克终于说。

“那边有个悬崖。”达尔文巡视员观测道。

奥图雷看上去正在非常认真地集中精神思考,最后他大叫:“等等!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其实一直都在各自的私人世界里,而其他人仅仅是你的想象——所以向我们证明任何事都是没有意义的——”

附近的悬崖传来一声逐渐远去的尖叫,然后是一声沉闷安静的啪唧声。巡视员达尔文翻开写字板上记录着目前基因库的那一页,铅笔写写画画,略微降低了马克的等位基因出现的频率。

奥图雷看起来有点难受。“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必要?”巡视员达尔文说,听起来很疑惑。“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没听懂你想问什么。”

奥图雷和我回到了桶边。是时候把羊赶回圈了。你不会想要忘记这一步的,否则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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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SO9000:ISO(International Standard Organization)全称为国际标准化组织。ISO9000系列标准是国际标准化组织设立的标准,与品质管理系统有关。详见:https://zh.wikipedia.org/wiki/ISO_9000

[2] 阿尔弗雷德·塔斯基(Alfred Tarski):美国籍波兰裔犹太逻辑学家和数学家。详见:https://zh.wikipedia.org/wiki/%E9%98%BF%E5%B0%94%E5%BC%97%E9%9B%B7%E5%BE%B7%C2%B7%E5%A1%94%E6%96%AF%E5%9F%BA

[3] 真理融贯论(Coherentism):某些哲学家对命题是非的看法,真理融贯论主要认为,一道命题的是非,决定于那命题是否与我们所接纳的其他命题相互冲突。详见:https://en.wikipedia.org/wiki/Coherentism

[4] 感觉通道(Sensory Modality):又称刺激通道(Stimulus modality),指个体在受到刺激或取得信息后对此的感知。详见:https://en.wikipedia.org/wiki/Stimulus_modality

[5] 约瑟夫·斯大林:就是那个斯大林……

[6] 呈展现象(emergent phenomenon):又称之涌现。一个复杂系统中由次级组成单元间简单的互动所造成的复杂现象。在HPMOR的第六章中提到过很多类似概念。详见: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B6%8C%E7%8E%B0

[7] 共情魔法(Sympathetic magic)和接触规则( Law ofcontagion):许多民间的魔法通用规则。共情魔法类似于创造出一个代表真实物件的替身,而接触规则是说需要从本人身上拿到某种物件/需要本人的信息或接触。西方的巫毒娃娃和东方的替灾小鬼都是典型代表。共情魔法详见:https://en.wikipedia.org/wiki/Sympathetic_magic 接触规则详见:https://en.wikipedia.org/wiki/Law_of_contagion

[8] 生命冲力(Elan Vital):由法国哲学家提出“生命从何而来”的一种解释。详见:https://en.wikipedia.org/wiki/%C3%89lan_vital

[9] 狱中逃生:美国经典桌游《大富翁》中的一张卡。详见:https://en.wikipedia.org/wiki/Get_Out_of_Jail_Free_card

[10] 自反性问题:即某一理论无法将其定律应用于自身。自反性详见:https://zh.wikipedia.org/wiki/%E8%87%AA%E5%8F%8D%E5%85%B3%E7%B3%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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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潜水艇君

校对: 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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